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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為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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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為奴

安嬤嬤手腳利索,她手下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好手。

很快便捆好了花曉和舒嬤嬤。

系統此時才出了聲:“累死我了,代碼都快飛起來。”

姜杳眉目不動,腦袋中真誠道謝:“幫我改了那些書信上的內容,多謝你了,統。”

剛才在舒嬤嬤拿出紙張的時候,系統就開始一直運作。

它把描摹姜杳筆跡的書信全部改了內容。

系統:“這都小意思,我是真沒想到你把全部積分砸進去,讓我換成和這個最像的一種粉末。”

姜杳把她這幾次做任務的積分全部換了鳳南花粉。

“為了更逼真,也是真來不及。”

姜杳目光沈靜,“我讓沈衣換了藥,卻生怕她們會連宋嬤嬤也不告知全部的計劃,只能等那邊出了全部的招數,我們再臨時換一個。”

花曉仍然在負隅頑抗。

“我明明見到姑娘給宋嬤嬤銀子了!她們勾結一氣!”

她聲嘶力竭,“我見到了!為什麽不去搜,為什麽!”

“因為銀子是姑娘走的私賬!”

有人在門外高聲。

她甩開了幾個阻攔她的侍女,手上還拎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小侍女。

“這是哪屋來的?”

越姨娘半邊扇子遮著面容,猛地皺起來眉。

“禮數都忘完了麽?”

“是我的侍女。”

姜杳冷不丁道。

越姨娘剛被她扇了一巴掌,臉還腫脹著,根本不敢多作聲。

於是她又老老實實閉了嘴。

霜濃是屠戶出身,除了這張美貌靈氣的臉和嘴嚴利索的性格外,實在哪哪兒都不像個合格的侍女。

她有點子直楞楞的脾氣,但姜杳就喜歡她這個勁兒,除了煙柳偶爾勸她兩句,山漏月上下都不管她。

此時姜杳也是,不鹹不淡地跟各位道歉。

“這丫頭直脾氣,也是我沒教好,母親和各位姨娘見笑了。”

誰這個關口敢“見笑”她?

霜濃見了禮,道:“奴婢奉姑娘的命令,去給沈衣姑娘送些藥膏,卻意外地抓到了她!”

她猛地踹了這人一腳。

“這人腰裏塞的都是金銀珠,每一顆都是山漏月的!”

霜濃厭惡之色更重,“奴婢再搜,還搜出來了姑娘的玉佩!這不是栽贓嫁禍,還能是什麽?!”

她此時才正色沖著老夫人一福身。

“奴婢粗魯愚鈍,不善言辭,不知如何向老太太稟報我們姑娘的柔軟心腸。”

霜濃字字清晰。

“但奴婢知曉,姑娘絕不可能下毒,更不可能賄賂嬤嬤——她拿著銀子,都去買安神的香料,以及為沈衣姑娘請大夫了!”

此時宋嬤嬤也驟然轉了眸光。

她從頭到尾目睹,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認命相。

卷入宅鬥,那十有八九便是個死。

死便死吧。

她已經將全部的身家都為沈衣存好,就算是死了也能讓沈衣脫離這件事。

只是她沒本事,救不了沈衣——

可是霜濃說什麽?

二姑娘何時和沈衣有來往?

她又何時要去請大夫?

“你在說什麽……”

花曉喃喃。

“姑娘何時認識了沈衣?”

煙柳重重冷哼了一聲。

“自然是你說我將你們困住的時候!”

霜濃看也不看其他人,含笑沖著宋嬤嬤一拜。

“奴婢今日出府,已經尋到了能治療面疾的大夫。奴婢攜著藥膏來,便是先一步帶了大夫的方子。”

“沈衣的面疾能治。”

姜杳聽到這句的時候,眉頭也是挑了一下。

然後她露出了今天最真心實意的一個笑容。

“恭喜了,宋嬤嬤。”

宋嬤嬤的神情劇烈波動。

她在深宅大院太久,只見到蠅營狗茍的算計、滿腹陰謀的來往。

每一次爭鬥,都必然波及下人。

死有餘辜的有,但更多是無辜人。

但那又如何呢?

誰會去在意小人物的死活?

誰又會出手去幫助她們?

而這臉上稚氣和軟肉尚且未完全褪去的女孩子,一個人操持了全部,坐得筆直,笑容明媚。

說恭喜了,宋嬤嬤。

她突然想通了,昨晚失聲痛哭到險些背過氣去的沈衣為什麽回來那麽晚。

為什麽她的頭發是濕的。

……有人救了她的女兒。

宋嬤嬤站在那裏,一時啞然。

她深呼吸,然後重新跪下去。

“奴婢多謝二姑娘恩典。”

她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地面,擡起頭眼睛卻是清明的。

“奴婢不曾與二姑娘勾結。”

宋嬤嬤一字一句。

“但若老夫人不信,奴婢願一死以證清白。”

她起身轉頭,便去撞那柱子!

“快,快拉住她!”

李老夫人大驚失色。

姜杳的神情也變了。

如今再跑過去不好解釋,她一邊示意霜濃拽住人,一邊將一側的耳珰取下來,以耳珰為暗器,猛地拋擲了出去!

不偏不倚,力道讓宋嬤嬤一個踉蹌。

霜濃就在旁邊,猛地抱住了宋嬤嬤!

但這一鬧,是對灼燒花曉的火上,最後一把柴。

李老夫人不曾訓斥宋嬤嬤分毫,指著花曉就怒罵:“你是何等的居心,為了一點私人恩怨,要栽贓至此!”

安嬤嬤眼梢瞥過旁邊的侍女,立刻就有人上前,一巴掌抽在花曉臉上。

花曉已經徹底懵了。

不等她辯解,另一個小侍女動作更麻利,將帕子團成一團,死命塞她嘴裏。

舒嬤嬤心知花曉這是不成了。

她連連叩首,涕淚漣漣:“老奴是被她蠱惑了,怕老夫人受害,也怕姑娘走了邪路……饒了老奴這回吧,姑娘,姑娘!”

她上來便想拽姜杳的裙擺。

“老奴餵著姑娘長大的,老奴將姑娘當親生孩子,怎會舍得讓姑娘走上絕路啊!!”

舒嬤嬤聲音淒絕。

“姑娘,姑娘,姑娘!”

姜杳在她撲過來,想到的卻是當時“姜杳”被太子府關起來,跪在舒嬤嬤面前苦苦哀求她放自己走的模樣。

女孩子幾乎衣不蔽體,在大雪天被凍得臉色青白。

“嬤嬤、嬤嬤!”

“奶娘……杳娘求求您了,放我走吧!我再也不會在燕京出現,我也不會連累奶娘……求求您了!”

她聲音淒慘,哭得幾乎喘不上來氣。

舒嬤嬤那時候是怎麽回的呢?

“哎喲我的姑娘,不是老奴不想,只是前後門不歸老奴管啊!”

她笑得那麽輕松。

“嬤嬤,不是杳娘沒這麽想過,只是您不珍惜機會,眠風堂也不是杳娘管轄啊。”

姜杳擡眸,望著狼狽的舒嬤嬤。

“您啊,好好跟太子殿下認個錯兒,夫妻間,哪裏有隔夜仇呢!”

她拽起來“姜杳”,力道大得幾乎要扯斷女孩兒的胳膊,手指都掐在“姜杳”傷處。

“您啊,還是認真認錯,畢竟您也是勞苦功高的嬤嬤。”

姜杳從旁邊侍女那裏接了一盞老君眉,沒說話,杯蓋拂了拂茶盞。

她眉目低垂,像不目睹世間疾苦的神。

舒嬤嬤的話好像很好用。

把她自己哽到了。

她幾乎看向姜杳的眼神一瞬間就帶上了恨。

“姑娘這般戲耍於老奴,是早就恨老奴了麽!”

姜杳驚愕地掩住了唇。

她似乎是被嚇到了,身子都往後縮了縮。

“嬤嬤何出此言……”

“杳娘,也別這般對待自己的奶娘啊。”

房夫人此時突然出聲。

她似乎很著急,“她好歹對你好了那許多年,如今被歹人蒙蔽,做了些錯事,你便不認了?”

秋姨娘也微微搖頭。

倒不是其他,只是舒嬤嬤與她手下一個得力丫頭沾著點親。

她出聲勸道:“二姑娘,重罰自己奶娘,在本朝讓人不齒。”

越姨娘也嘀咕:“一個老婆子,不過誤解,也要如此?”

一時間,眠風堂對舒嬤嬤的態度反而變化。

姜杳似笑非笑。

明白了,這老虔婆勢力樹大根深是真的。

她正欲開口,一個人卻從她旁邊走了幾步,端端正正跪在正中央。

是煙柳。

“山漏月奴婢煙柳,拜見老夫人。”

“宋嬤嬤恩義,以命自證清白,奴婢卻是頂頂膽小之人。”

“奴婢少時便跟著姑娘,和舒嬤嬤跟著姑娘時間長短無差。”

煙柳淡然述說。

“叵耐奴婢不敢揭發豆蔻跋扈,不敢說舒嬤嬤奴大欺主,不敢為姑娘出頭。留在山漏月,全賴姑娘心慈。”

她聲音溫而淡。

像秋雨裏裊裊浮著些熱氣的茶水。

姜杳猝然擡眼。

她們商量的沒有這段。

她知道煙柳謹小慎微,所以不強求她做什麽。

但是她今日護在姜杳身前。

但是那個從不敢出頭的煙柳站了出來。

“但奴婢今日鬥膽求老夫人做主,同時重懲惡奴舒氏。”

“煙柳!你個小蹄子,反了你了!”

舒嬤嬤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猛地直起身子,似乎想去廝打。

但她下一刻就被站在旁邊的霜濃重重踹了一腳的膝窩。

“老實點!”

煙柳望向舒嬤嬤的眼神沒有恨,更無懼意。

她坦然露出手臂。

藕似的手臂上新舊傷痕疊加。

“這些……都是那惡奴所為?”

安嬤嬤都驚了一瞬。

“是。”

煙柳坦然整理袖口。

“奴婢只是受肉身折磨,而姑娘受到的磨難更多。”

“奴婢親眼所見,姑娘往昔被她刻意苛待,衣食住行無一樣符合嫡出小姐身份,在背後被言辭羞辱,郡君也難逃厄運。更有甚者,被惡意教唆爭寵媚上。”

“還好姑娘承老爺與郡君脾性,清正行端。”

“奴婢忍耐已久,如今見姑娘又被汙蔑,實在心痛難言。”

“奴婢只是想給姑娘求個公平。”

姜杳輕輕閉了一下眼睛。

是她冒昧。

一個可以在戰亂時候穿上王妃服制、狠心燙了自己的臉,真正能吸引到大批追兵的女孩子,遠不是一句“懦弱”可言。

姜杳一言不發起身,幫煙柳整理好袖口,又扶正了釵環。

她將人拽了起來。

“回去,不用你在這裏自揭傷疤。”

姜杳端端正正朝著李老夫人一拜。

“事到如今,孫女不想再瞞。”

“請老夫人派人搜及兒子的住所。他好賭、貪色,舒嬤嬤利用職務之便為他尋府中侍女不知凡幾,此外,舒嬤嬤貪財好奢,孫女的一應物品都被脅迫送了出去。”

直到此時,舒嬤嬤才勃然色變。

但姜杳的話沒完。

她把《謀她》看了太多遍,舒嬤嬤幹了什麽,她清清楚楚。

“同時,她大肆斂財,以自己的名義邀寵討好其他姨娘夫人,同時自己的‘幹女兒’又以豆蔻為首胡作非為,同樣不是一日兩日。”

“請安嬤嬤搜查她的貼身衣物、住所擺設,現在立刻去查她兒子的住處,必有所發現。”

姜杳俯身叩拜。

“請老夫人重懲惡奴,以儆效尤。”

到了這地步,那兩人的結局其實已經可見了。

李老夫人閉了閉眼,隨手一揮。

“拖下去吧,你們知道怎麽做。”

旁邊立刻有人應是。

“老夫人!老夫人!”

“唔唔唔唔唔——”

兩個人被拖下去的時候掙紮得一個比一個劇烈。

而姜杳連個眼神都再也沒施舍過。

她只是轉眸沈沈盯住了房夫人,輕輕一笑。

“母親臉色好差,可是身體不適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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